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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出一声低笑。

  如果乌鹤知道,那日在云雾峰,迟珣曾为了掩饰楚念声的存在,曾假借过招之名想要绊住他的脚步,也不知还会不会这样放心了。

  不过

  唇边的笑渐渐淡下,裴褚崖缓缓睁开眼,目光望向水帘,眸底划过一道令人不敢直视的清寒。

  迟师兄吗?

  小狐狸倒是认得快,甚至连多问几句都没有,便轻巧地喊了出来。

  这半年在云雾峰,她一声声师尊虽也唤得勤,眼中的畏惧和小心却始终藏不住,明明便是怕极了他,怎么换做迟珣,就把该有的那些警惕抛之脑后了?

  也不过与之见了两面而已,这半年,真真是长进了不少,徒儿有这般进步,他这当师尊的,也自是该欣慰些才对。

  而迟珣他定然已经认出了小狐狸,裴褚崖并不担心他知道此事会如何,左不过是多和乌鹤说上一句而已,但一向以出云宗为重的迟珣,这一次,怎么反而维护起了旁人呢?

  裴褚崖眼睫缓缓垂落,随手捻起一片越过水瀑飘落在地的淡胭色花瓣,一个合指间,花瓣化成了细碎的粉末,随着他张开的指尖如飞灰般湮灭。

  他唇畔轻动,若有所思地将一个名字低喃而出。

  “楚念声。”

  言罢,裴褚崖却没有理会一脸茫然的楚念声,而是侧头朝迟珣看去:“说起来,本尊还不知道,自己何时为你寻了个师兄?”

  楚念声左右看看,后知后觉地从裴褚崖露面以来看似正常实则有些怪异的言行间品出了几分不对来。

  再细想他方才的那句话,楚念声默了默,神色依旧茫然迟缓,心里却已经开始忧郁望天。

  完了,练剑练得太高兴,竟忘了她师尊这人实际上是个顶小心眼的,迟珣又是傅宗主的弟子,她习惯性的那声师兄,可不就触到他的逆鳞了。

  可话又说回来,师尊自己不也喊过傅宗主师兄吗?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楚念声惆怅的是,明明自己也不理亏,可对上裴褚崖的视线后,怎么又隐隐有些心虚呢?

  这样想着,楚念声不由担心地看了眼迟珣。

  这几日相处下来,迟珣的性子她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别的不提,单论裴褚崖是他师叔这点,迟珣就不大可能会冒险得罪他。

  这个时候是不是自己主动划清界限,反而对他好一点?

  “是弟子擅作主张,这般告知楚念声师妹的,还望师叔切莫怪罪师妹。”

  出乎楚念声意料的,迟珣并没有辩解,而是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她的身侧。

  “师尊特意交代弟子,楚念声师妹既是拜在师叔门下,便也是弟子同门,日后不论时日长短,都要仔细照拂师妹,不让师叔太过劳心分神。”

  楚念声诧异地看向迟珣,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似乎有些生硬。

  还没等她来得及打圆场,裴褚崖眸光中的散漫却不知何时已然退去。

  “哦?”他视线仍旧落在迟珣身上,“照拂?”

  迟珣淡笑颔首:“师妹天资极佳,只是归一剑法本就是进阶招式,她未曾学过基础,故而不能完全驾驭。”

  在一旁听着的楚念声深以为然,甚至觉得迟珣这话是极其给她面子。

  她何止是不能完全驾驭,同样的招式见过迟珣施展出的威力后,她只觉得自己那三脚猫似的几下和拎着剑砍菜也没什么区别。

  “宗内倒是有许多更适合师妹的修炼之法,明日弟子便取来给师叔可好?”

  听到此话,楚念声眼前一亮,当即期待地看向了裴褚崖。

  裴褚崖却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事,低低笑出了声。

  “迟师侄倒是细心,说来似乎也是本尊疏忽了,只不过”

  “不必这么麻烦了。”

  他唇角噙笑,意味深长瞥了眼楚念声:“出云宗的那些东西,本尊早便忘了,也懒得再去看,你既有此心,何必再多此一举,直接交给她不是更省功夫?”

  “楚念声师妹毕竟是师叔之徒,”迟珣顿了顿,“这几日弟子不请自来,原也该向师叔请罪。”

  “你教得不错。”裴褚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转身提步。

  “楚念声,那便跟着你迟师兄,好好学吧。”

  暗淡的天光拢下,勾勒出那鲛人的身形。

  银白长发散落,半掩住那张艳绝的脸。他露出一点儿笑,在这夜色中,竟显得和摄人心魄的精怪一般。

  楚念声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当他与乌鹤一样轻视她,所以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冲她笑。

  她紧抿起唇,心底生出些郁气,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乌鹤有一句话说得对,她虽然修为尚且不够,可若有能依仗的,又凭何不用?

  只是她还没下达剑令,那鲛人便抬起手,指尖凝出一片薄薄的鲛纱。

  那鲛纱从半空盘旋而过,须臾就系在了她的腕上。

  “不记得我了吗?也是,已经许久未见了。”他用手指缓缓缠动着鲛纱,一点一点将她拉近,“那以前养的那条怪鱼呢,还记得么?”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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