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滨州府设宴,皇帝亲临,此刻热闹异常,各位大人的轿辇和车马都进了后院。

  更有平时见不到的二品老爷,也于前几日启程来见驾,今日恰都到了滨州。

  昌玮笑得红光满面,帝王宿在滨州府,于他而言,简直是莫大荣耀。

  萧衍之虽然说的是同膳同饮,但与帝王同桌而食却异想天开。

  府内设宴,沿用天家宴席规矩,单人小桌而食,分两侧排坐。

  正前方的高位上,已经换了明黄的御用颜色。

  正殿内,寒暄声和客套声络绎不绝。

  大老远听着乱糟糟的,元德清正要扬声,被萧衍之抬手制止。

  “在外一切从简。”

  “是。”元德清应下,躬身退到身侧。

  桑晚手心冰凉,被帝王炙热的大掌包裹着,不容拒绝地走向殿内。

  官场上客套的恭维声逐渐清晰入耳,她的心也跟着跳起来。

  不安地唤了声:“陛下……”

  “不怕,和平日里同朕用膳并无区别。”

  萧衍之虽温声安慰,但显然桑晚并不受用。

  她不明白,帝王为何要同她一起。

  这般场合,按规矩能坐在帝王身侧的,怎么算也不会是她这个已经亡国的公主。

  不容她多想,便已被牵着入了殿内。

  “——陛下万安!”

  放眼望去,皆着官服束发,低头跪拜。

  桑晚抿唇拘谨,帝王悄无声息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攥着她行至高台的御座之上。

  “都起来吧,今日在滨州府便随意些。”

  御座很宽长,桑晚慢吞吞挨着萧衍之坐下,突然明白他身为帝王,为何还会如此孤寂。

  坐在这里,一言一行皆在规矩之内,受万众朝拜敬仰,还要通晓天下事。

  那日他说,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可这御座之上,又岂敢有人比肩?

  大臣们起身,看到帝王身侧坐着佳人,皆是一愣。

  昌玮是知道桑晚的,但也没想到会被萧衍之这样明目张胆地带来,还是同桌而席。

  桑晚只在他们起身前匆匆扫了眼,现下低垂着眼帘安静坐着,只看着眼前那一方碗碟。

  小鸟依人,颜色绝佳,倒是乖极了。

  萧衍之:“今儿可真热闹,林大人和左大人都来了。”

  林贤和左康安分别在左右首落座,听帝王提及,忙出来拘礼。

  “臣等特来见驾问安,恭迎圣上凯旋回京。”

  滨州及江州皆依附于泸江,代代生息,隶属于淮泸郡。

  左康安便是淮泸郡守,林贤则是河道总督,都是二品地方官。

  比起知州等小官,他们面圣的机会要多许多,每三月便要回京述职一次。

  “有心了。”

  萧衍之逐一扫过官员面庞,除了两位二品大员,淮泸其他知州也来了不少,

  他随意点了几名官员问话,尤其是江州知州,尹明轩。

  御案之下,桑晚的手还被帝王攥着,时不时把玩那纤细的小指,和他此刻略显冷峻威压的面容,大不相同。

  眼见着寒暄的差不多了,昌玮身为此次圣宴的东道主,起身遥遥敬酒。

  “天子亲临,臣及滨州皆不盛荣光,特为陛下和诸位大人备了歌舞,以享觥筹之欢。”

  帝王此行,昌玮在官场出尽风头,此刻笑容满面,仿佛笃定萧衍之会说一个“准”字。

  都准备拍手叫上舞姬,却听高台之上,传来萧衍之的轻笑声。

  似乎带着些冷意,不大清明。

  昌玮抬头,与帝王对视,心底莫名颤了颤。

  建昭一年,也是萧衍之登基那年,太后垂帘听政,与帝王同点他为探花,留京一年后,调任滨州。

  他离京时,太后仍在垂帘听政,还未见过政变后的帝王,只知暴君之名,一夜流传。

  昌玮:“陛下?”

  殿内气氛突然安静起来,谈笑风生的臣子也都悄声看向御案。

  萧衍之若无其事地剥了颗葡萄,动作自然,凑到桑晚唇边。

  桑晚一瞬间,呼吸都屏住了。

  在御案下轻轻拽着帝王衣角,无声抗拒。

  却听他轻声哄道:“朕亲手剥的,阿晚不吃么?”

  气氛霎时诡异起来,众人皆向桑晚看去。

  尤其左康安和林贤,经历过萧衍之当年血洗朝堂,此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且实权早已回到天子手中,太后也管不了帝王纳妃之事,但萧衍之四年来,却从未踏足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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