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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想说。千年前的叶家,原来不止一家啊。其实我们去遗址里看见一模一样的神树庙、不过供奉的是枫树时,我也怀疑过,但我当时以为,是因为本地人失忆,传承错了种族图腾之类的东西而已。”

  白翎喃喃地说,“千年前两家,千年后只剩一家了,看来‘忘川渡劫’的结局很惨烈。但是只没了一家是怎么回事,另一家运气好?太徵又和另两人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叶忘家的吗,她家留下来了啊。我才是没掉的这家好不好。”

  裴响道:“她与你有婚约。”

  “嘶——阿响,你把话讲清楚呀!是她和叶念愉有婚约,而且还没成呢。我不觉得她喜欢叶念愉,也不觉得叶念愉喜欢她。如果喜欢的话,这公子哥会在未婚妻到访的下午躲起来睡觉吗?他明明是个很会客套的人。”

  裴响默不作声地望来,白翎抿唇,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聊为妙。

  他两眼弯弯地说:“好啦,不讲这个了。”

  说罢又佯装无助,拉一拉裴响的袖摆,道:“如果真成婚了,你可要来抢亲救我。不然我就要娶顾怜了!”

  最后一句叫得有点大声,斩月若有耳闻,回头看了一眼。

  白翎立即噤声,胡乱往裴响身上蹭,假意与他打闹推搡。好在斩月没太在意,白翎拽着裴响,隐入树荫。

  两人头碰着头,白翎压低声音说:“顾怜也是个问题。他居然一千年没见老祖了,难得能在心境里见到,肯定会来找他。不能再让他俩碰面了,碰面肯定穿帮。”

  裴响道:“你的意思是,师祖会察觉我们的外来者身份,导致心境崩坏么。”

  “对呀。太徵心目中的老祖太无敌了。他不像别的角色,受到心境自洽的影响。你看我们都长着原本的脸,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但老祖不会。他被天谴吸引的时候看见顾怜了,没把他当太徵,还说他和留在道场的顾怜很像。”

  裴响道:“若非太徵道君醒转,强行抹消了变故,我们的搜魂已然结束。”

  “就是说嘛!可是又不能一直靠她。她醒多了之后,心境也要崩。唉!”

  白翎面露无奈,随意地扫视远处。

  突然,一条鬼鬼祟祟的黑影闯进视线,白翎睁圆眼道:“嘘——有贼!”

  斩月仙师的法场,竟有人行偷摸之举。不怪白翎把那人当贼,盖因其举止猥琐,实在太像鸡鸣狗盗之辈。

  两人立即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更觉得这人有问题了。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专挑灯火找不到的死角,脚步飞快地走着。

  他精通此道,极擅长隐匿行踪。一队壮丁扛着木材经过,愣是没发现贴树站着的他。

  白翎操着神行术,闪现到黑影背后,戳了下他的肩。

  小贼吓得肝胆俱裂,眼看要惨叫出声,却被同时浮现的裴响点中穴位,硬是把声音憋住了。

  白翎看清他的面容,却是一愣,问:“你——你哪位?”

  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戴着一副瞎子眼镜,头发在脑后扎了条小辫儿。

  白翎一看这身行头就认出他是谁了,只是感到奇怪:“你在这做什么!”

  此人深吸一口气,好悬才缓过来。他不是旁人,正是千年前的是非道君。

  不过,现在在白翎和裴响眼前的是非,全无后世那等人模狗样、老谋深算的气势。唯有他习惯性勾着的嘴角,让两人感到熟悉。

  那笑中三分谄媚,七分卑微,十分之贱。

  白翎不免发出哼笑,叉起腰来盘问:“这不是是非仙师嘛,怎么放着筵席不吃,跑来法场做贼啊?”

  是非亦惊愕道:“你认得我?你怎么认得我!”

  “哦,我和太……我和叶忘小姐有婚约。她告诉我的:如果我哪天遇见一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鬼头鬼脑、蹑手蹑脚的猥琐怪人——必然是她的同僚是非没错。”

  白翎一口气说罢,心下称奇。

  如此文雅又庞大的词汇量,虽然精确表达了他的意思,但显然不是他掉得出的书袋。

  由此可见传闻无误,民间曾对三圣之一的是非不齿。连叶念愉都看不上他的人品,借白翎之口,鄙薄了他一番。

  也有可能,太徵的确这样告诫过未婚夫,甚至是当众说的。

  是非露出心梗的表情。

  他喃喃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好你个太徵,背地里这样说我……和当面说的一样难听!还同僚?我们不是结义姐弟吗,居然说我是同僚!”

  他碎嘴子飞快,而后往白翎裴响身上一瞟,脑筋也转了起来。

  是非换了副殷勤的嘴脸,说:“原来是两家的公子,你们早说嘛!哎呀,宴席到后半场了,我为了显得大哥他有高人风范,营造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当众隐形消失。你们别说出去哈,拜托拜托。”

  白翎不语,把他上下一打量。

  脱去那身金冠赭衣的服制后,是非整个人都缩水了,看来他扮演斩月很是尽心,甚至把鞋底加厚了两寸。

  而且,私下里的是非被捏住把柄后,认怂之快令人咋舌。

  他好歹是三圣之一,居然没摆一点架子,习惯性地赔笑服软。他甚至一边讲话,一边像苍蝇搓腿似的搓着双手,俨然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蟊贼。

  白翎问:“所以您这会儿过来,是找斩月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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