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0
想明天可能会肿。
好累。
她一点都不喜欢走路。
神无梦为自己的漫无目的感到片刻的茫然,朝前走到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下,脑子里依然是天台上的事。
赤井秀一当时在想些什么。
那双狭长绿瞳越过瞄准镜与她对视的时候,他没想过后退吗?
他知道即将开枪的是她吗?担心过她没能击中吗?或者说……他怎么敢将性命托付在她的手上?
神无梦想起一年前带着他去救伊森·本堂那一次,他也没有多问,她甚至没有担心过他会多问。
而今天恍如跨越时空的再一次合作,仅凭默契、又无需言语。
可尽管如此,她开枪的事实无法改变,她害怕自己的底线会就此后退,一步步到了不敢辨认的地步。
系统能够感受到她情绪的剧烈起伏,一路上却又不敢打扰她,直到看她坐下来像是累了之后才出声道:【梦梦,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哪里是我的家?”
神无梦想,那栋房子是她的安全屋,是落脚点,可以在对话时用“家”来代指,但她真正的家从来不在这里。
【梦梦……】系统担忧地叫她,给她打气道,【我们肯定能完成任务,然后梦梦就可以健健康康回家了!】
神无梦没办法对系统的安慰做出任何回应。
她知道赤井秀一不可能被一颗子弹轻易杀死,在他知道会被组织追杀之后也一定早有后招,但亲自扣下扳机的压迫感让她真正明白了留在组织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像赤井秀一那样有本事保住性命的,如果再来一次,继续和琴酒相处下去,她迟早有一天真的会被他逼着杀人。
这种恐惧与不安几乎化为实质性的存在围绕在她的身边,神无梦看到自己膝盖上的双手正在颤抖,指节僵硬无法动弹,仿佛它们的控制权已经从她的身上离开。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情绪,琴酒不可能,卧底不可能,警察不可能,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人能够真正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说“爱”也是骗人的,她要爱有什么用,她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降谷零反对诸伏景光和她在一起是对的,她其实只是在利用这份爱,更没有什么指责的立场。
眼泪好像已经在降谷零面前流干了,神无梦的眼眶发涩,悲伤的心情在这个瞬间连出口都找不到,沉郁得让她快要窒息。
好孤独。
好想家。
好希望能永远离开这里。
她低下头,深呼吸几口,最后一点水珠从眼眶垂直坠在大腿上,低声对系统说道:“我想我妈妈了。”
无论程序再如何精密,对宿主的了解再如何深度,身为人工智能的系统也做不到与她感同身受。它无法在她的情感中提取出亲情的代码,更无法找出其中的缺漏进行修正。
它只能小声去喊宿主的名字,想要给她她此刻需要的一切,却发觉自己无能为力。
“抱歉,打扰了。可以请您帮我个忙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耳边响起。
神无梦茫然抬头,随后发现落在身上的细雨被撑到头顶的伞遮去,撑着伞柄的是个穿着蓝色西装校服的少年。
见她朝自己投来了目光,黑发蓝瞳的少年笑了下,继续道:“那边有几只流浪猫,但买完食物回来就下雨了,我一个人腾不开手,可以拜托您跟我一起过去吗?”
仿佛在证明他的话一样,不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喵喵”的声音又软又乖,拉长了尾音在等待着人类的回应。
神无梦盯着他的眼睛,迟缓地点了点头,在心里念出对方的名字——
工藤、新一。
神无梦痛苦地摸了摸额头,从床头柜里找出体温计后思考起要不要去实验室找宫野志保,也许打一针就能舒缓症状快速康复,毕竟时间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但她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体温计没能成功被她拿过来,很不幸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制造出的动静直接将别墅里的另一位居住者吸引了过来。
穿着居家服的琴酒不像往常那样冷气逼人,神无梦也没工夫计较他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敲门这种小事,只能裹着被子缩在床头,眼泪汪汪地指着地板上摔碎的体温计,求救道:“大哥,里面有汞!”
黑羽快斗的语调轻松,抽出她手中的铅笔,用左手覆盖住她的手:“三、二、一!”
转眼间,两人重叠的掌心多出来了一张卡片,黑羽快斗松开手,朝她抬抬下巴,恣意的少年气几乎要越过这张易容后的脸溢出来:“我当然不会搞砸啦!而且梦桑这么配合我,怎么可能出问题?”
神无梦将手中的卡片翻开,正是通过眼罩内侧布料暗纹暗示她的那个词——【Love】。
还真是乱来啊!
她失笑着将这张卡片摊开放在桌面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悄悄将舞台道具卡片偷渡出来的魔术师无比轻快地耸了下肩:“就说我们心意相通嘛。”
白马探再次确定魔术师是他最不喜欢的职业之一。
他忍着轻叩桌面的冲动,看向正自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