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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舌妇见识。除了那个郭霞,你还想我怎么补偿?听说深市特区那边在弄一个中外合资的食品加工厂,我派你去学习见世面怎么样?”

  突然,院子的大门被什么人一脚踹开,哐当好大一声动静。

  朱厂长和郭暮云都被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一群人乌泱泱地从门外涌进来,打着手电筒,快把院子照成白天。

  主屋的门也被踹开,这次踹门的声音让朱厂长听出了一丝死亡之音,他觉得这种踹门的声音,从他第一回上郭暮云这儿开始,就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听到过不下千回。

  来这里迟早有一天是个死,但是不来这里,朱厂长又觉得自己会被下身的火烧死,怎么都是个死,朱厂长宁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咣当——这回是卧室的门被踹开了。

  朱厂长闭目聆听着命运中的靡靡之音。

  他的死期终于到了?

  门被踹开之后,本应该在苟延残喘地再摇曳几下,但鼎沸的人声盖过了那阵可怜的吱吱声,朱厂长没机会听到木门持续挣扎的声音了。

  “朱厂长,您这就快活完了?就等着您办完事儿好跟我们走一趟呢。”

  带头说话的小伙子,正是被朱厂长从厂办分派房子贬去一线车间的刘干事。

  他身后给厂里发计生用品的赵姐,把手电筒照在床头柜上灌了浆的避孕套上,冷笑道:“小郭,我平时当众给你发避孕套,是提点你做人要检点,没想到给你发的计生用品,你是这般物尽其用。你一个寡妇啊,和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搅和到一起,你想过你的前途吗?亏你也是当妈的,你孩子在乡下要是知道你在城里这样给人做小,村子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朱厂长看着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孔,这些下属平时在他脚边狗一样听话的,如今反了天了,各个拿他当死刑犯看待。

  朱厂长强弩之末,逞威风道:“你们敢造一厂之长的反!”

  刘干事干脆连尊称都不叫了,连名带姓地叫唤道:“朱崇川,你还在这儿做梦呢?厂里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你一个靠老婆发家的男人,忘恩负义做出这种伤风败德的事,你觉得是谁发了狠地要收拾你?举报信是谁写的,你心里没数?”

  朱厂长瞠大眼,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赵双芬?她个贱人,是她害了老子!”

  赵双芬就是朱厂长的老婆。

  刘干事往地上啐口痰,鄙夷道:“朱崇川,上门女婿这碗饭你吃到头了,平时瞎神气什么,你和你的姘头今天晚上不死也得扒层皮!赵老书记说了,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他们赵家的事,要求厂里这回严格公事公办。朱崇川,大罗神仙都难保你了,你最好识相一点儿,少动没必要的歪脑筋。”

  郭暮云被厂里的一群女工扑上来押走。

  朱厂长是后面被请走的。

  那群人在路上就开始对郭暮云拳打脚踢,朱厂长听见郭暮云在队伍前头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林夏青和乔春锦听到动静,跑出来看,隔壁这阵仗太吓人了,乔春锦小声对女儿说:怎么跟往前十几年那样?没白天没黑夜地捉人批斗,捉人就捉人,怎么还对郭暮云的家里又砸又抢?这里头有人浑水摸鱼,鸡鸣狗盗,趁机顺走了郭暮云家里不少值钱的东西。

  朱厂长被人挟持推搡着往前走,见隔壁有人推门出来,情急之下大有托孤之意,张嘴朝林夏青和乔春锦大喊:“等郭暮云被放回来了,你们帮帮她,啊?她是个好人,除了跟了我,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夏青没想到自己搬进这院子第一天,隔壁就出了这么大的热闹,有点儿没消化过来冲自己喊话的狼狈中年男人是谁,郭暮云的情人?晚上悄悄推开郭暮云家院门,差点儿和自己对上眼的那个戴帽子男人?

  马小芹和毛嫂也听到动静出来了,听见队伍里郭暮云渐行渐远的痛苦哀叫,神天菩萨地向天祷告:“老天,这帮人疯了吧?别是今晚就要了小郭的命!”

  毛嫂捂着心口说:“我就知道有一天会这样,但这天真发生了,我又心头乱跳不踏实,不能亲眼看着小郭去送死。朱崇川管不好自己身下那杆枪,擦枪走火他没事,小郭只怕要陪着他去掉半条命。”

  马小芹想不出这时候还有谁能救郭暮云,她急中生智道:“毛嫂,你是食品厂的,赶紧跟去看看。”

  毛嫂拼命点头,也顾不得换不换衣服了,套上鞋立马追上队伍。

  毛嫂这一去,天亮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还搀着半人半鬼满身伤痕的郭暮云。

  马小芹几乎一夜没睡,一颗心全部悬在耳朵上,听到外面有铁门推动的声音,连忙匍在玻璃窗上往外张望,果然是郭暮云回来了。

  马小芹一拉开房门,在清晨的薄雾中,一张脸碰上隔壁两张脸,和同样摸出房门的林夏青乔春锦互相点点头,“你们也一宿没睡吧?”

  林夏青从乡下背出来的酒精棉和紫药水派上了用场,这院子里的几个女人为了救一个失足寡妇,牢牢拧成了一股绳,齐心协力把郭暮云扶进了屋。

  经历一整晚的非人折磨,郭暮云被打得皮开肉绽,恨她的、不恨她的女人都往她身上抡拳头,仿佛今晚和她搅和到一张床上的人,不是朱厂长,而是她们的丈夫。

  郭暮云疼的半死,看见摆在客厅斗柜上儿子在动物园骑老虎的相框也被人砸碎了,捧起满是玻璃渣的相片,搂在怀里疯子一样地哭。

  这画面当妈的都看不得,马小芹尤其看不得,眼泪跟着哗哗地流,心疼地说:“小郭,走错了路,咱们改了就好了。你疼孩子,朱崇川的老婆也给他生了孩子,你为了你的孩子在城里能有套房子,就伤害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做不道德。做错了就要立正挨打,你改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再跟朱崇川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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