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虚空水母苏醒

  沉星荒域的后半夜,风刮得像鬼哭狼嚎,终于撕烂了窝棚草帘最后那点体面,把裹着冰碴子的寒气一股脑全灌了进来。窝棚里那点刚折腾完的热乎气儿,瞬间被吹得渣都不剩。

  汤剑瘫在发霉的干草堆上,姿势拧巴得像被熊孩子摔坏的泥人。破衣裳早被冷汗、血痂、枯星草汁液和硫磺灰糊成了硬壳,死死巴在冰凉的地上。脸埋在草里,只露小半张侧脸,糊得跟调色盘打翻了似的——绿的、灰的、红的、黑的混成一团,根本看不出人样。嘴唇裂着口子,微微张着,每喘一下都带出点带血沫子的气儿,在冷风里凝成淡红色的雾。眼皮耷拉着,眼睫毛都挂上了白霜。

  没动静。除了心口那块儿,还跟漏风的破风箱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微微起伏,证明这堆“破布”里头还有点活气儿。整个儿就是一坨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冻硬了的烂泥。

  死气儿浓得能呛死人。

  左手软趴趴地摊在草堆上,手腕子那儿,那半块要命的黑石头早没了影儿,只剩一小撮灰不溜秋的渣子混着血痂和脏泥,像块恶心的疮疤糊在皮上。随着他微弱的喘气儿,那疮疤边儿上就簌簌往下掉点渣。

  窝棚犄角旮旯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影,这会儿倒是消停了,静得跟啥也没发生过似的。

  可黑影边上,那截伸出来的、覆盖着幽暗甲壳的玩意儿(“小祖宗”的节肢),却没缩回去。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半空,离地半尺高。那甲壳不再是之前灰扑扑要断气的死样,变得像深海底下最黑最静的水,泛着一层内敛的光晕。那光晕在窝棚昏暗的光线下,自个儿慢悠悠地流转、变幻,摸不着但瞅着就透着股贵气。甲壳上那些细小的磕碰伤,好像也被抚平了不少,光滑又冰冷。

  一股子微弱、但贼拉结实、贼拉清晰的生命气儿,就跟刚拱出地皮、最抗造的小草芽似的,正从这截节肢为中心,慢悠悠地往四周散开。这气儿带着点天生的冷傲和独劲儿,像颗刚点着的小星星,光虽然弱了吧唧的,但愣是宣告了自个儿的存在——老子活过来了!

  虚空水母的崽儿…真挺过来了!不光没死透,还靠着那块黑石头,把快散架的本源给稳住了,甚至开始缓过劲儿了!

  它就那么悬着,跟个吃饱喝足睡死过去的奶娃子没两样。甲壳上那层幽暗水波似的光晕,就是它睡觉打的呼噜。

  汤剑那比废墟还惨的脑子(识海)里头。

  这儿比外头还死寂,还黑。精神力彻底榨干了,护着意识那层壳儿裂得像蜘蛛网,活像被龙卷风蹂躏过的破房子。就最核心那旮旯,还倔强地亮着一点小火苗——那是他混沌血脉的老底子,像颗烧不化的石头,在黢黑里死扛着,护着最后那点意识渣渣。

  就在这片死地儿上,在混沌剑魂那把破破烂烂、灰不溜秋、插在“地”里的破剑旁边儿——

  一点小得跟灰尘似的、怪了吧唧的“光点儿”,正悄没声儿地飘着。

  它不像是真东西,更像是一小块儿残缺不全、纯粹由空间法则拧巴成的…烙印碎片?一股子冰冷、遥远、还带着指路牌儿似的怪味儿。这就是那块黑石头炸了之后,崩出来的、带着“未知空间路标”的符文碎渣!

  这会儿,这枚藏着空间秘密的碎渣渣,好像被混沌剑魂那至高无上的“老大哥”气息给勾住了魂儿,跟回巢的鸟似的,慢悠悠、没声没息地…就融进了混沌剑魂那把布满裂纹的灰暗剑身里!

  嗡!

  混沌剑魂那死寂的剑身,极其极其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像睡死的巨龙被颗火星子烫了屁股。

  剑身上一道细小的裂缝深处,一丝丝贼拉隐晦、不仔细瞅根本发现不了的、带着空间波纹的混沌灰芒…悄咪咪地…亮了一下!转瞬又灭了!

  那枚空间路标碎片,就跟颗最顽固的种子似的,就这么在混沌剑魂最核心的地儿扎下了根。它没被消化掉,也没彻底融合,倒像是…赖上不走了?或者…等着被破解的密码锁?

  汤剑那点可怜的、跟风中残烛似的意识渣渣,在这枚碎片扎根的瞬间,毫无预兆地、贼拉短暂地…“瞅”见了一幅稀碎又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没法用嘴皮子形容的…虚空!

  不是沉星荒域那灰了吧唧的天,是真正的、绝对的、连光带热都吞得干干净净的、永远死寂的黑暗!没星星,没声音,只有冻死人的、啥也没有的虚无!

  就在这片让人绝望的虚无最深处,一点微弱、暗沉的光斑…在远得没边儿的地方…跟快灭了的蜡烛头儿似的…闪了一下!

  光斑周围…好像…绕着…大得吓死人的、跟连绵山脉似的东西…某种…根本叫不上名儿的…巨大暗影轮廓?!

  画面一闪就没了!快得跟眼花似的!

  可那景象里透出来的、能把骨头缝都冻透的绝对冰冷、绝对死寂,还有那惊鸿一瞥的庞大暗影带来的、直戳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压迫感,却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狠狠烫在了汤剑那点可怜的、快散架的意识渣渣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

  草堆上的汤剑,身子猛地一抽!跟被电打了似的!喉咙里挤出短促又痛苦的、像垂死野兽的嗬嗬声!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珠子跟失控的陀螺一样疯狂乱转!脑门子上瞬间又冒出一层冰凉的汗珠子!

  这剧烈的反应也就撑了一下,他身子就彻底软了,气儿喘得更弱,好像刚才那一下,把他最后一点力气也抽干了。

  窝棚里,又只剩死寂。

  只有犄角旮旯那截悬着的幽暗节肢,甲壳上内敛的水波光晕还在无声无息地流转,散发着微弱却结实的王族气儿。

  还有汤剑左手腕子上,那点石头渣子留下的灰黑粉末,在冰冷的夜风里,悄没声地往下掉了一小撮。

&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