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个少年叫李刚

  昏暗的车厢摇摇晃晃,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若非车窗透进来的暖风,吹散了车厢中浓浓的汗味儿。

  霍元甲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面色不改地站在拥挤的过道上。

  他的座位上,如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尽管已经瞌睡得不行,可因为脚下那竹笼里的两只鸡鸭,连打盹都不敢放下心来。

  换做前面的贵宾车厢,如老人这般带着家禽上火车的,别说是混上座位,恐怕不赶到车厢外的连接处,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京汉铁路刚刚通车三个月,可却已经给沿途的城乡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霍元甲双手下垂,身体好似钉在车厢上的钉子,随着摇摆不定的火车不住的摇晃,如果有识货的武门中人在此,恐怕早已为他惊人的下盘功夫所倾倒,只是这一次,因为杨猛在电报中的交代,霍元甲并没有带上两个徒弟,而是极为低调的只身南下。

  距离霍元甲不远的车座上,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半大少年,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尽管身上的衣服看着与旁边的乡民相仿,可他眯缝着的双眼中却不时地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没办法,如果正眼盯着霍元甲看的话,不用3秒钟大概就会被他感应到,少年压低了头顶的帽檐,装作酣睡的乘客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动作。

  霍元甲的眼睛并没有看向这边,但在他的心里,却对这个少年的举动一清二楚,想到这少年锲而不舍的韧劲,便觉得有些头疼,但在他的心里,不知怎么却也隐隐觉得有些敬佩。

  少年的名字叫李刚,他的父亲叫李真,是河北界面的一个独脚大盗,不单常年游走在江湖路上劫道绑票,且为人心狠手辣,动辄便撕票杀人,可谓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

  在前文书说过,这行走江湖的葛子门,无论是打家劫舍的还是响马胡子,但凡是遇见同样走葛念的,或是走老了江湖的镖师们,都是要先对一对切口,彼此留点面子和台阶,互相留口饭吃,最不济的,也不能谋了财还要害了人家的性命。

  像李真这种人,遇见本事不行的,自然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可如果遇见真正行走江湖的高手,自然也是容不下他。

  好死不死的,霍元甲的父亲霍恩第,便是天津一带有名的大镖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与李真在押镖的路上相遇,一个要抢,一个要保,几番对盘和捞底都说不通李真的情况下,终于惹得霍恩第大发雷霆,与李真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后,一招腋下藏刀斩八方摘了他的项上人头。

  令人想不到的是,李刚的母亲李陈氏当时就与李刚远远地躲在路边的草丛中,当她亲眼见到丈夫被霍恩第一刀枭首后,不单没有声张,反而按着李刚趴在草丛中一声不吭,直到霍恩第等人走后,才出来给李真收尸,并让李刚记住仇人的名字和模样。

  5年之后,与母亲隐居山林的李刚功夫突飞猛进,李陈氏这才在某一晚悬梁殉夫,留书让李刚孤身去天津静海的小南河霍家寻仇。

  霍氏一门十兄弟,九个都是已经成名的迷踪拳拳师,可楞没一个是这头裹白绫的少年对手,眼见李刚将大哥霍元武打倒之后还不算完,硬是冲进霍家内宅要杀老父霍恩第,之前从来没在人前露过武艺的老四霍元甲终于忍不住出手,并三脚便把李刚踢得吐血而逃。

  此后,霍元甲在天津可谓一夜成名,起初还只是以大刀王五传给他的谭腿和刀术着称,等到后来被父亲以家规所限,拜入霍家门墙学习了迷踪拳后,更是渐渐打出了‘黄面虎’和‘力王’的赫赫威名。

  可惜,即便是霍元甲如今声名远播,也没能让李刚放弃复仇,等到霍恩第逝世以后,他便又将报仇的目标,锁定在了霍元甲这个大敌的身上。

  所以,当霍元甲只身南下的时候,身后便一直跟着这么一根尾巴。

  李刚的性情坚忍,出手又极为迅疾狠辣,练得是京津一带流传最为广泛的燕青翻,虽说功力火候照井残生还差了很远,可在他的同龄人之中,霍元甲还真就没见过能挡住他头三拳的人物。

  让霍元甲头疼的是,这小家伙是非观念淡薄,一经出手从不留情,为了不让他逃走后迁怒于自己的九个兄弟,即便是已经打赢过他许多次,霍元甲也不敢真下狠手伤他。

  这是一个奇怪而又不公平的君子协定。

  如果杨猛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历史的惯性果然不是尼玛盖的,这分明就与后世的某狗血剧情,有了百分之八十五的相似度。

  更加狗血的是,又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找上了李刚的麻烦,而看样子,李刚很可能会下重手。

  京汉铁路是起初是清政府专修,可后来因为资金难以为继,被迫以借款的形式抵押给了比利时以及它背后的法国和俄国。

  所以,在这条铁路上的乘警,多是法国人和俄国人,而对于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洋人来说,像李刚这种不单明目张胆地逃票,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坐在座位上的‘黄皮猪’,简直就是无法容忍。

  小主,

  在怒骂了几声看到李刚没钱交付罚款后,一向自认为很讲礼仪卡奴斯基终于爆发了,抽起腿上的警棍,就要照着李刚的头部打去。

  李刚的双目微微一张,五指猛地一紧一崩,本能地打向了卡奴斯基高耸的鼻子,可一双忽然出现的手掌,忽然将他的拳头和硬木做的警棍,都牢牢地抓在了手上。

  “对不起,我的侄子不懂事,车票在我这里……”

  人高马大的霍元甲,急切间两个踏步便冲过了五六米的距离,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武功再高,也不如银元的魅力大。

  感受着这汉子塞进兜里沉甸甸的银元作响,卡奴斯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尊敬的客人,请看好您的侄子和您的票,不要再到处乱走……”

  “给您添麻烦了……”

  霍元甲小心的抱拳赔笑,却还得小心提防着身后的李刚对自己突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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