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拜师
李明,拜见夫子。”他能感觉到夫子那平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让他心跳加速。
“李县尊不必多礼。”孙夫子的声音响起,平和舒缓,如同古琴的余韵,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微微抬手示意,“坐。”
父子二人依言在书斋内仅有的两张矮凳上坐下。李承宗恭敬地递上备好的束修礼单和用红纸包着的六两银子——那沉甸甸的、带着李家破釜沉舟决心的象征。孙夫子并未推辞,只淡淡扫了一眼礼单,便示意侍立一旁的老仆收下。
“此子便是李明?”孙夫子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明身上,带着审视,却并无咄咄逼人之意,“抬起头来。”
李明依言抬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清澈而平静,迎向夫子那深邃的眼眸。
“嗯。”孙夫子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这稚嫩的面容上看出些什么,“气清神秀,眉宇间倒有几分灵慧。”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然,读书一道,首重心性。灵慧者易生骄矜,须知‘满招损,谦受益’。老夫这松鹤斋,不讲虚华,只求踏实。你可明白?”
“学生明白。”李明立刻恭声回答,心头凛然。夫子这番话,看似平常,却字字珠玑,直指要害。他这“过目不忘”的妖孽天赋,最怕的便是恃才傲物,引人注目。夫子这“踏实”二字,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做的警示!
“既入此门,当守此规。”孙夫子从桌上拿起一柄长约尺半、宽约寸许、油光发亮、边缘被磨得圆润光滑的暗红色戒尺。戒尺本身并无太多威慑力,但握在夫子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老年斑的手中,却仿佛有了千钧之重。他并未挥舞,只是平静地将戒尺置于书案显眼之处,如同供奉一件礼器。“书斋之内,尊师重道为先。无故喧哗者,罚;交头接耳者,罚;功课懈怠者,罚;心术不正者…重罚!”每一个“罚”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李明的心坎上。那戒尺平静地躺着,却散发着比刀剑更凌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