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议谥

  不过,这里面有很多暗箱操作的地方。

  太常礼院的官员,就经常靠着这个,狂吃去世大臣家属的好处。

  而一般的家属们为了给自己的先人捞一个好谥号,只能捏着鼻子任由这些家伙敲诈。

  不过类似司马光这样的执政重臣,是直接跳过了前面两个步骤的。

  不需要请谥,也不需要太常礼院的人来拟谥——他们的咖位不够,没有资格。

  能评价宰执的,只能是另一位宰执。

  听说文彦博来了,韩绛和吕公著,连忙领着其他执政出迎。

  等他们将文彦博,迎到都堂的大厅,请他上座后,文彦博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诸位宰执,司马君实的谥号,议得如何了?”

  韩绛道:“不瞒太师,我等正在议。”

  “嗯?”文彦博眼睛一瞪:“有困难?”

  “不瞒太师,确实如此。”韩绛不动声色的答道。

  “有何困难啊?”文彦博眯着眼睛,扫着在场的这些宰执,整个人的气场完全放开,瞬间就让很多人感觉到压力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一些年轻人才想了起来。

  这位老太师可不仅仅是一个致仕赋闲在京养老的老臣。

  他还是一位曾在御前,直接说:陛下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与百姓共治天下的强势人物。

  关键是,他说了这个话后,一根毛都没有掉过。

  先帝依然重用他。

  韩绛不动声色的道:“官家禁中曾语太后:《礼》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又闻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故此,我等宰执,以官家之语,拟司马君实之谥。”

  文彦博自知道这个事情。

  他看向韩绛,道:“官家既有此意,尔等宰执,照此议定便是有何难处的?”

  “依老夫看,司马君实生平治学严谨,有经天纬地之文章,有道德博闻的名声,其一生清白,天下知名,志向始终,不曾为之动摇!临终以仕宦所得,尽馈于父老,可谓无私!”

  他说着,就直勾勾的看向韩绛。

  谁都知道的,司马光生前的追求是什么?

  为什么定不下来?

  吕公著这个右相肯定不会拦。

  唯一会拦的,就只有韩绛这个左相了。

  韩绛眯起眼睛:“自古,谥乃行之迹也。”

  “官家固欲美谥之,但我等大臣,却不能不顾天下议论!”

  “当初,夏文庄(夏竦)仁庙初欲谥文献,群臣非之,再改文正,群臣再非,终为文庄。”

  说到这里,韩琦就看向文彦博:“太师难道连此事也忘了吗?”

  文彦博呵呵一笑,他和韩绛,都知道彼此话中的意思。

  他来这里,就是来给司马光争一个好谥号的。

  而且,这个谥号,司马光生前一直在追求。

  而韩绛则不想给。

  因为韩绛说了——谥,行之迹。

  是一个人一生的总结。

  而他不认为,司马光配得上那个谥号。

  于是,就举了夏竦当年的事情来回敬文彦博。

  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韩绛哪来的胆子?

  他今天做这样的事情,不怕将来他死后,也被人在身后名上为难吗?

  除非……

  文彦博眯起眼睛来。

  他看着韩绛,想着韩绛透露给他的内容。

  禁中官家语太后——《礼》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前一句,语出礼记中庸篇,后一句,出自诗经.大雅,也被礼记所引用过。

  两句话连在一起,正常的解释应该是非常正面的才对!

  那为什么,韩绛非要拦着?不肯给那个谥号?

  有什么事情,是被他忽略的吗?

  这样想着,文彦博就问道:“那么,都堂诸公,都拟了些什么谥号?”

  韩绛轻声道:“老夫以为,司马君实一生,治学有成,资治通鉴一书,旷古烁今,可谥之曰:文!”

  文彦博顿时怒目圆睁的看向韩绛,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因为在大宋,单谥在通常情况下,是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委婉的批评或者是朝廷对这个大臣的死,根本不重视,甚至很轻视。

  因为有两个前例——仁庙时,曾想给一个叫王沫的小官谥文,而这个官员死时的官职甚至不够赐谥的标准!

  第二个例子,同样发生在仁庙时代。

  执政陈执中去世,当时最初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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