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立规矩(2)

是吗?”

  “朕却怎么听说,朝中有人言:‘中书舍人,乃是阁老’还有人说什么‘中书舍人笔乃是五花判事,能判人生死’云云……”

  说到这里,赵煦就戏谑的问道:“两位‘阁老’,且来与朕解释解释……”

  “这中书舍人是怎么做到判人生死的?”

  苏辙、曾肇闻言,身体都在颤抖了。

  虽然说所谓‘阁老’、‘五花判事’,都是故老相传,传下来的说法。

  但,天子却将之放到今日殿上,公开来讲。

  等于是在指责,他们两个借着中书舍人的权力,随心所欲的要挟、为难他人。

  而大宋的中书舍人们是有前科的。

  过去,两制大臣(翰林学士、知制诰/中书舍人),给人写词头,是要收润笔费的。

  尤其是知制诰(中书舍人的前身)!

  因为其面对的是州郡官员,好多都是微寒出身,于是可以随意拿捏。

  中书舍人的‘阁老’、‘五花判事’的威名,就是这些官员们的斑斑血泪铸就的。

  如今,明面上虽已罢去了润笔费的规矩(王安石办的)。

  但,润笔费真的消失了吗?

  苏辙与曾肇,听到殿上天子的指责,都是战战兢兢,不能发一言。

  因为这事情,是不能解释的。

  首先,阁老、五花判事等等都是中书舍人的外号,而且在汴京城中,乃至于官场上,人尽皆知。

  而过去知制诰们为了拿润笔费,故意刁难官员的事情,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普罗大众都是记得这個事情的。

  其次,和天子争辩,就算争赢了,又能怎么样?

  恐怕,只能是罪加一等!

  而张方平、苏颂这两个当过翰林学士/知制诰的老臣,也都是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比起苏辙、曾肇,他们两个可都是光明正大的拿过润笔费的。

  尤其是张方平,在经济问题上,他的屁股根本不干净——当年他甚至在这个事情上,挨过包拯的弹劾!

  其他什么请托、徇私一类的指责和非议,在张方平的仕途履历上,也是数都数不过来。

  这也是大宋士大夫们的常态了。

  除了少数人。

  如王安石、司马光这样的人外,其他所有人,在经济问题上都不干净。

  尤其是曾经管过经济、财政的大臣!

  就没一个干净的!

  如今还算好的,经过范仲淹的古文复兴运动,士大夫们的节操和吃相都好多了——读书人多了,舆论对官员的监督和牵制力也随之加强。

  换过去,哪怕当朝宰相,在经济上的吃相,也是难看的很!

  为了娶一个富婆,两个宰相能打的头破血流(向敏中、张齐贤)

  为了廉价霸占他人祖产,于是收买人家的乳母,诱骗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典卖宅邸的契书上签押(程琳)。

  最典型的,则是大文豪欧阳修。

  因为程琳家给了天价润笔费——五千匹帛。

  于是昧着良心,给程琳写了墓志铭,在墓志铭上隐去其恶,极力称赞其为官政绩。

  因欧阳修背书的缘故,程琳这个昔年的大贪官,如今的名声居然很不错!

  于是,哪怕是欧阳修的学生、门生,在这个事情上也是非常羞愧,不敢面对。

  只能是为尊者讳,含糊的记下:自某公死,某公为作碑志,极其称赞,天下不复知其事者矣!某公受润笔帛五千匹。

  赵煦在现代留过学,看过无数史料。

  上上辈子,更曾君临天下十余年,哪里不知道这些大宋士大夫的秉性?

  一个两个三个,在评论、抨击别人的时候,都是大义凛然,仿佛正义化身。

  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是蝇营狗苟,想方设法的捞钱。

  一个个在家乡,都是豪宅高屋,良田美园。

  不信的话,可以去洛阳看看。

  看看那一个个旧党元老、宰执所营建的奢华园林。

  赵煦看着静悄悄的殿上,叹道:“祖宗之制,事为之防,曲为之制!”

  “中书舍人本职,乃掌朕言,受朕命,出纳文字,草制词头!”

  “虽有‘事有不当’或‘除授不妥’等条件,可封驳词头……”

  “但是……什么时候,中书舍人可以仅仅因为‘风闻某某为官如何’,就拒绝草制词头了?”

  “此御史之职也!”

  “若中书舍人,从御史之职,御史又该做什么?”

  苏辙、曾肇只能是乖乖匍匐着,立正挨打。

  张方平和苏颂则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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