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唇亡齿寒

  且说张常逊去了后宫,来到宣华殿,本想与慧妃商议,然而,下了车舆,却徘徊不定。

  小黄门轻声道:“大王,可要奴婢前去传召?”

  “不必了!”张常逊摆手道,“这寒冬时节,莫要拘泥礼数,让慧妃冻坏了身子。”

  他踌躇片刻,迈步进了宫门,轻车熟路来到殿中。

  暖阁内,瑞脑香袅袅升起,银丝炭和煦生光,数枝红梅,插在白瓷玉净瓶中,置于檀木桌案上,隐约有暗香袭来。

  临窗一座胡床上,一名女子端坐,借着淡淡光辉,正阅读一册古籍。

  这女子一袭绯色襦裙,云鬓间插着一支步摇,纹丝不动。

  侧颜映照丝丝暖光,清丽出尘,便是这傲雪红梅,也相形见绌。

  正是慧妃徐氏。

  张常逊放轻脚步,使个眼色,制止宫娥行礼。

  来到慧妃身侧,侧头一观,不由笑道:“这《贤媛集》爱妃早已倒背如流,何须再看?”

  徐氏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大王来了,妾身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无碍!”张常逊笑道,“你身子弱,禁不住严寒,何苦出门吹冷风。”

  “便在房中静候,好生调养。”

  “谢大王关怀!”徐氏面露感激。

  两人顺势谈论一会诗词,便见张常逊面色迟疑,数次欲言又止。

  “大王有何事吩咐,尽管直言,妾身必当听从。”徐氏婉转道。

  张常逊喟然一叹:“令仪,孤心中有愧,前番许诺封你为王后,怕是要食言了。”

  他将孟之祥出使长安一事说了,满脸皆是羞惭之色。

  徐氏听闻,柔声道:“妾身蒲柳之姿,能服侍大王,已是邀天之幸,岂敢得陇望蜀,不知满足?”

  “齐公之女,与大王乃天作之合,立她为王后,不光可结秦晋之好,抵御外敌,更能安定蜀国臣民,不致流言蜚语,损伤大王名声。”

  此前,张常逊将她一介歌女封为侧妃,又特赐封号,已是惊世骇俗,惹得蜀国前朝后廷议论纷纷。

  王后逝去,张常逊又想将她扶正,此事一经传扬,当即引发轩然大波,文臣皆上书反对。

  更有市井传言,她是狐媚惑主之人,妲己、褒姒之流,惹得张常逊大怒,下令严查,方才略微止息。

  “齐公之女,纵然再好,也无法与令仪媲美。”张常逊恳切道,“如今不过权宜之计,令仪暂且受些委屈。”

  “在孤心中,仍以令仪第一。”

  徐氏感动不已:“得大王倾心相待,妾身死而无憾。”

  “莫要说这不吉利的话。”张常逊连忙制止,许诺道,“待来日,她虽为王后,令仪才是六宫之主。”

  两人一番温言软语,情意绵绵。

  翌日,张常逊派遣使节,持厚礼,前往长安迎娶董澄之女。

  ……

  话分两头,阆州、阆中城,刺史田瓒正召集文武商议大事。

  “可达寒贼朱劫,裹挟流民山匪攻城,连战连捷,已然占据奉国、岐坪、苍溪三县。”田瓒满脸忧虑。

  “阆州以北已然易主,他正率大军兵临城下,围攻阆中,诸位可有良策退敌?”

  下首一名郎将高声道:“刺史,我愿领兵出城,与朱贼决一死战。”

  长史李义甫制止道:“不可!”

  “城中唯有五千守卒,朱劫却有一万兵马,仓促迎战,怎是对手?”

  郎将冷哼一声:“拼死一搏,总好过困守城中,坐以待毙。”

  这数日以来,朱劫转战数百里,一日攻下一县,未尝败绩。

  又动辄纵兵劫掠,屠戮县令官吏、富商大户,所过之处十室九空,惹得整个阆州人心惶惶。

  田瓒曾派兵马前去征讨,然而,竟全军覆没,反倒成就朱劫威名。

  正说话间,又有小校来报,朱劫驱使百姓为人质,猛攻南门。

  田瓒忧心忡忡:“朱劫如此狠毒,全无人性,不光肆意屠城,更以妇人、幼儿为粮。”

  “若被他攻破阆中,我等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听闻此言,府中众人皆面露恐惧。

  朱劫曾扬言,若要求活,便大开城门,献上府库、家财、美人,否则,城破之后,必然屠城。

  只是,若非实在没了活路,谁愿意将家业拱手让人,还得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正无法可想,忽见李义甫沉声开口:“刺史,事到如今,只能派人求援。”

  田瓒叹息道:“我早已派人禀报郭将军,请他出兵。”

  “可惜,獠民反复无常,郭将军前往镇压,无力增援我等。”

  李义甫蹙眉,转而提起一人:“不如向段刺史求援,或可击退朱劫。”

  这段刺史,正是蓬州刺史,段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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