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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平,平时我在院子里洗洗涮涮还种点儿菜,很好使。”

  说着拿铜钥匙拧开小平房的大门,扑面而来的精致年轻女性气息,好几样家具都是简单耐看的款式。屋子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五脏俱全,厅里有吃饭桌子、椅子、斗柜,甚至还有一张浪漫的麻布双人小沙发;六七平的小厨房里有厂区给家属院配的自来水龙头和方型洗碗池,边上有只冬天可以烤火的煤炉子,只需另外添置点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就行。

  主厅左右两边的小房间都朝南,屋里有壁橱和铁架子小床,真正让林夏青一眼就决定定下房子的,是房间里的窗帘布!

  乔春锦心仪许久,在县城商店门口来来回回路过,又实在喜欢而咬紧牙根买下的竹子窗帘,房主居然给两个房间都安排上了,简直太令人一眼心动了!

  就是这里了,竹子窗帘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林夏青真是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芹姐,太太幸运了,芹姐就是自己的天降福星。

  这样家具齐全装修九成新的好房子可是市面上的抢手货,也就这会儿才刚放出来的时候无人问津,等消息传开了,立马就会被人看中,怎么也轮不到她们母女。

  芹姐还怕她们不租房子呢,琢磨道:“小苏原本打算这房子租八块一个月,但她也说了,她爱惜厂里分的房子,不喜欢租给外头乱七八糟的人,我觉着你们娘俩住进来她肯定喜欢。我的为人小苏应该信的过,要不我去说和说和,让小苏给你们娘俩降点儿房租?你们进城生活也不容易,小苏心地挺好的,我觉得她应该能同意。”

  上次林夏青来青市考试住旅社,芹姐打扫房间的时候,第一次碰上小姑娘居然把房间里头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而且房间地板上一点儿果皮纸屑垃圾都没有。林夏青还很讲究地把生活垃圾用点心店给的油纸包成了一团,方便旅店的服务员打扫。

  生活习惯这样自律的顾客,芹姐别提多喜欢了,她思忖,小苏碰上这么个清清水水、爱惜房子的租客,心里也该乐开花了。

  林夏青琢磨房租一个月八块,对于她们现在没有稳定收入的娘俩来说确实有点贵,但林夏青转念一合计,自己手头还有上回卖大酱和拍广告攒的近五百元,应付这里一年的房租是没问题的,何况自己明年六月参加高考,这会儿已经近八月底了,满打满算在这里租房子不会超过10个月,10个月就是八十块房租,八十块租这么一*个前有院子,后有食品厂保卫科日夜巡逻的安全房子,再没比这里更合适的地儿了。

  如果搁以前,林夏青根本不会让芹姐去帮忙跟房主讲价,这里八块钱一个月的房租太合适了,但她计划着过两天抽空去一趟杭城进货,手头要预留尽量多的进货资金,便由着芹姐凭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替自己去杀杀价,这时候能省就省,多省下一分钱都是好的。

  “妈,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房子带个小院子,洗洗涮涮挺方便,这里的邻居也都挺和善,想来住着肯定很舒心。”租什么样的房子邻居太重要了,这一点上,芹姐完全属于超额的满分部分。

  乔春锦也看中了这里,眼睛在房间内的窗帘上流连着,有些犹豫地道:“一个月房租八块……不敢想啊……”真的不敢想,农村人进城生活吃穿住哪一样代价都贵的吓人,何况她们没有城市户口,吃不了城里的定量,生活成本比城里户口高多了。

  “那就是这儿了,妈你喜欢就好,至于房租,我手里头的钱暂时还能应付。”林夏青转头对芹姐道:“芹姐,我们想租下这里的房子,麻烦您去请房主来一躺,我们跟房主签个租房合约。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今天就搬进来。”

  芹姐心里挺惊讶,原来小小年纪的林夏青才是她们家当家的,连租房子这样的大事儿这家都全凭姑娘做主。

  她又羡慕起乔春锦命好,生了这么个能干聪慧的姑娘,往后半辈子可以跟着闺女享清福了。不像她,生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家里成日鸡飞狗跳地跟着操心。

  芹姐不由心里又对林夏青起了几分亲昵,觉得她像年轻时的自己,都是当家大姑娘的命,这样的性子能干却也操劳,不过什么都是靠自己挣的,心里踏实,还能跟男人一样当家作主,不受那全职主妇的等闲之气。

  没多久芹姐便骑着车去后面的食品厂把小苏载了回来。

  小苏听见这么快就有人要租自己的房子,头上的白色车间帽子和脸上的纱布口罩都还没摘,就一屁股跳上了芹姐的自行车后座。

  芹姐吭哧吭哧把人给骑回去,路上苦口婆心地道:“小苏,姐平时人怎么样,你心里对我有没有一杆称?”

  小苏在后座愣了一愣,芹姐问这一出是……?

  “芹姐,您这说的哪儿话,您在我们那一片出了名儿的这个!”小苏把自己的大拇指从芹姐腰后比划到芹姐眼皮子底下,赞扬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放心把钥匙交给您啊!”

  芹姐爽朗笑了笑,道:“你信姐就好,姐绝不会坑你的,这回给你找的租客素质那叫一个高,原来在我们旅社住过,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哪个住旅社的小姑娘起床会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跟原封不动一样,住了三四天,房间地板上还一点儿垃圾没有。你房子租给这种高素质的租客,一千一万个放心。”

  “小姑娘?”

  “是啊,租房的是一对母女。”

  “她们家没男人吗?”

  芹姐微微顿了顿,“没吧,不像有什么男人,不然找房子这种满大街转悠的累活能让人母女亲自受累?一个家里有没有男人太明显了,俩女人过日子啊,比跟男人掺和在一起自在多了,家里多个男人就是多个人需要给他当牛做马地伺候,我都觉得咱们女人找男人是犯贱,她们娘俩命多好,不用伺候男人。”

  芹姐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那个犯贱说的是自己,家里丈夫、公公再加俩儿子,她这辈子算是给四个老爷们儿伺候明白了,悟了,男人这东西就是女人的累赘,他们从十八岁到八十岁都没啥自理能力,自己出差上京城宾馆学习一周,一回来看见家里卫生变成鸡窝,就差两眼一黑、两腿登西了。

  他们男的没有女人,日子瞎几把过的,糙的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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