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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头,静默了良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似有清泪,露出决绝而讽刺的表情,冷笑道:“他真那么爱我,早干嘛去了?他真那么爱我,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鬼样;他真那么爱我,为什么我在他房间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求他帮帮老二老三,他却连个眼神都懒的给我?”
他猛地从递上窜了起来,目光炬炬地仇视着林夏青,万分嫌恶地说:“你懂什么?你这个巧言令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狡诈说客,你不就想保住晋扬的命吗?别说什么老头子爱我,这他妈太恶心!他爱我?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卢金诚绝望地仰起头颅,眼角有泪串成一线汩汩而下:“老二老三马上要被重判,活不成了,我也回不了头了。”
林夏青没想到他情绪这么激动,这招原本用来勾起他父子之情的软招看样子又不成了,反而激起了卢金诚内心对父亲发狂式的不满。
林夏青尝试了许多办法自救,却一计接着一计失利,亦渐渐心灰意冷起来。
卢金诚三个走了,独留下林夏青在漆黑可怕的煤油仓库里。
今天是初一,月亮完全被遮住,仓库墙顶一排布满蛛网的玻璃透不进任何光亮。这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也许这个仓库尘封已久,附近也没有任何食物,所以这里并不像卢金诚所说,夜里耗子肆虐般出没。
这或许是糟糕境地里,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
以前碰上难事,林夏青也总是爱在一堆烂事儿里寻找微不足道的幸运,最困难的时候,她就苦中作乐,用这点渺小的幸运来支撑着自己。她告诉自己,人要多往好处想,多用好事儿来熏陶洗脑自己,一个乐观主义者也许并没有比悲观主义者成功多少,但乐观主义者,一定比悲观主义者快乐很多。
仓库没有老鼠,不值得庆贺吗?她怕老鼠,而这里没有老鼠,至少一会儿困到不行眯了过去,也不用担惊受怕自己睡着的时候,身体会被毛绒绒又脏兮兮的老鼠问候。
眼下唯一令林夏青忧心如焚的事,就是害怕晋扬明天真会无知无觉开着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上路。她本是一个无神论者,唯一信仰的神就是自己的精神,但现在,她却无数次向各路东方西方的神仙祈祷,她祈祷晋扬明天千万不要开那辆车上路。
仓库大门的方向好像有什么动静,林夏青竖起了耳朵。
仓库铁门被什么人推开,铁门轮子刮擦地面发出隆隆的声响。
一束手电筒的光开始在仓库的墙壁摇来晃去。
林夏青不确定是什么人进来,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妈的,真邪乎,怎么感觉这鬼仓库的门被谁开过?”
林夏青浑身有如电击,她不敢相信听到了谁的声音!
是林庆有!那个被自己用热油炸废了手,又朝伤口甩了辣椒面后逃之夭夭的林庆有!
林夏青整个人手脚瞬间凉透了,她简直欲哭无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会在这个废仓库里碰上林庆有?
随后她快速回想起来脑中有关林庆有的信息,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碰上林庆有。
这儿是煤油厂关押废弃煤油的仓库,而林庆有多年前搬到县城,就是来煤油厂当学徒。
真是冤家路窄,林夏青不得不怀疑起林庆有半夜偷偷摸入工厂仓库的居心,难道他是来偷这批质检有问题的煤油出去倒卖?
林庆有的脚步步步逼近。
不管他目的如何,林夏青觉得自己一旦被林庆有发现,应该活不过今晚了。
第33章 二更合一
林庆有偷了一辆厂里的板车出来,林夏青听见他吭哧吭哧不停地往板车上拉煤油桶。
一只铁桶灌了一二百斤重的煤油,林庆有搬运铁桶的时候极其费劲,他应该不是第一次上这儿偷煤油了,动作熟门熟路,带了捆又粗又牢的麻绳,把绳子系在铁桶身上,然后将绳子扛在肩上,纤夫一般一下一下地发力拽铁桶,有时实在拽得使不上力了,林庆有就干脆把铁桶翻倒,一路脚踹手推地滚去板车旁边。
林夏青真笃信要是这里有一架龙门吊,林庆有恨不得一晚上就把这里的所有煤油桶全部搬空。
林夏青时不时听见他对着铁桶咒骂:老子他妈活得真累挺,娶个媳妇不像媳妇,像吃人的夜叉!老子这么辛苦挣钱,她还不给碰。这手烫伤刚好一点儿,又让老子出来弄钱,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林夏青没想到他的手居然没彻底废掉,真是便宜这畜生了。
不过手上的伤还是耽误了林庆有的发挥,等林庆有折腾完三桶油装上板车,天都已经微微昼亮。
墙顶窗户透进来的光越多,林夏青的心就吊的越高。
她庆幸今晚卢金诚让人把自己捆在了角落的铁桶上,林庆有进进出出仓库那么多回都没注意到角落位置,可随着外面的天越来越亮,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已经渐渐明朗起来,林夏青真怕贪心不足的林庆有还要继续往板车上装煤油桶,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捆在角落里,那到时候自己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有什么区别?
板车上的三只铁桶已经有四五百斤,林夏青果真低估了林庆有的贪心,这畜生就算手上有伤,都仍贪心不足地继续要拉第四只铁桶。
林夏青不由心想:煤油厂养了这么只蠹虫,有多久了?林庆有只有一米七出头的小身子板,但长期偷运煤油,已经锻炼得一次性能用板车拉动六七百斤东西。这些年,林庆有到底倒卖过多少公家财产?难怪他能安稳在县城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
林夏青估摸着这第四桶就是最后一桶了,再多了,那板车也不放不下,林庆有终于该走了,心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林庆有装完第四桶油确实没继续往